雪花降落在永不回头的冬天。

【棋昱】十年之后.

*开放式结局预警.

*金主棋x影帝蔡.

*部分灵感源于《胭脂盆地》.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龚子棋要结婚了。


蔡程昱想,他应该是全影视圈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居然还是通过微博这种最陌生化又最公开化的社交软件。其实圈外的人并不知道龚子棋这个名字,但是龚家的名声实在太响,故而龚家大少的名头实在太夺目,同时婚姻的对象又恰好是常在公益慈善活动里抛头露面的某名媛。这场婚姻的热度无关龚子棋。有关龚家,有关未婚妻。


于是不出意外的热搜挂了好久,从蔡程昱进组没多久一直挂到他杀青。


在片场的几个月他交上了手机过上与世隔绝的桃源日子,就连助理和经纪人联系到他也仅能通过见面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但他从不担心,因为他早就过了通过营业才能吸粉的层次,那些粉丝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但只有经过时间冲刷的才是真的爱他的人。其他的他并不在乎。他也没想过在这几个月里能闹出什么大新闻。


很难想象,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十多年,那些似是而非的花边新闻在蔡程昱身上从未出现过。他对待女明星总是青涩但有礼,只是有一层淡淡的疏离;从来没有任何娱记拍摄到他与某某同进酒店或公寓,包养之类的传闻更是从未听闻。


他们二人,都把彼此保护得很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关闭微博,以一种逃避的姿态不去看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之后再点开信息栏检查有没有漏过的重要通知。有的没的,如浪。


有一条很醒目,是来自他的挚友方书剑的。


“聚散终有时。”


看到这五个字,蔡程昱显得很平静,摇着头笑了笑,意料之中似的。他边删掉信息,边发出另一条信息给龚子棋。


“最近忙吗?”


他本就不期待得到任何回复,因为龚家大少要料理的事务实在太多,有时候白天黑夜的连轴转,像个不知道倦怠的陀螺,根本抽不出身去见蔡程昱一面;蔡程昱体谅他的感受,也知道无论是谁生活也都不易,所以很少主动去联络他。他们就这样细水长流的度过了十年的光阴。


更何况婚事在即,要处理的琐事肯定更多。他本不想让龚子棋心烦。可那边出人意料的回复的很快,看起来婚事并不需要龚少爷亲手操办:“老地方见。”


哦,那里吗,一家咖啡馆。蔡程昱闭上了眼。用一个很滥俗的比喻,回忆如同潮水似地涌伤了他的心头,那海浪拍打着他的胸口,让他在溺水的窒息感里难以呼吸,最后沉入深深的海底。




他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和所有狗血故事中的恶俗初遇桥段出奇的相似。


那时候蔡程昱只是个普通的小演员,在各个宴席里穿梭,为各式各样的人卖笑,只为了能赢得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小配角;而龚子棋含着金汤勺出生,身份注定了他的一生都将是被人仰望的天之骄子。他们之间隔了好远的距离,是他们从未想过能跨越的距离。


那天蔡程昱拘束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对面年轻的掌权者和自己这方的代理人谈生意,自己却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被什么有着奇怪情节的人盯上。他的单纯像一捧水,他紧紧地攥住它,努力不让它从自己的指缝中溜走。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很冷,龚子棋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眉目间有凶相,桌子上放了一杯Mocha,在与他目光对视的时候笑了笑。


谈话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走之前龚子棋拉住他的手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要包养小演员,而像是给爱人表白。眼底温柔致死。


鬼使神差的,蔡程昱点了点头。


之后的十年里,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他们萍水相逢,他们翻情覆雨;他们一起笑着,却各自哭泣。说不上亲昵,也算不上暧昧。




蔡程昱睁眼,梳洗,动身,开门。


等他到那家咖啡馆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Mocha. 他给龚子棋说过很多次,可惜龚子棋总是记不清楚他喜欢喝Viennese, 尽管这样甜腻的味道在那个人的眼里看起来并不入流。算了。


咖啡馆的包间私密性很好,适合两个人闲情小聚,畅谈公务也没什么不好——但不适合情人。情人应该在更温柔的地方,十指相扣,再互换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落座。


他们聊发生在片场的好玩儿的事情,一起哈哈大笑;他们聊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分析着下一步应当如何应对;他们聊台风,聊冲浪,聊一切无关痛痒的事,却对热搜绝口不提。这是十年的默契度,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却是慢慢磨合的结果。多好啊,不算天造地设,但本也算是堪堪圆满。


等到话题走向尽头的时候,“去我的公寓吧,”蔡程昱说。




当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夜晚才算真正开始。月光也无法窥探他们的隐私。


龚子棋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他的劲使得很大,像是要把蔡程昱揉进骨血里一般。


蔡程昱晕乎乎的。那人身上的香水好像带着脂粉调,在他的鼻尖舒展,活起来,俘获了他和他的心脏。他在弥漫着这胭脂香气的六年里浑浑噩噩地活着,在混沌和清明中挣扎,在痴恋和背离里纠缠,在绝望和憧憬里匍匐。*


他把那人高高地供奉在神坛之上,虔诚地信仰和跪拜,却又想把他从高处拽进庸俗的舞池,在狂欢人群的夹缝中同他以共同的节奏喘息和流汗。


他曾经试图把自己的欲念转移到旁的他或她身上,用尼古丁和酒精麻痹自己那颗狂躁不安的心脏,一次又一次不停催眠着自己,告诉自己他和他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沟壑,却总是以失败告终,最终无法抑制自己那在暗夜里难以压抑的绮念和不断发酵的卑劣的占有欲。


他知道他的年华最终付诸东流,却不愿意在美梦中醒来。


“子棋,”他往那个人的怀里拱了拱,像一只怕冷的小奶猫。蔡程昱早就过了撒娇求抱抱的年纪,但在龚子棋面前仍然显得很孩子气,人们说习惯难改。


龚子棋没回复,但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


蔡程昱的眼眶酸的厉害,嗓子早已哑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气声说,走吧。


那个人看不出来情绪,听到他的话便翻身下床,黑色的背影便在空旷的公寓里消失。


蔡程昱跌跌撞撞的拉开了厚重的布窗帘,很狼狈的趴在窗口上向下看。


事情本就是这样的。本就该是这样的。事情本不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多看一眼是一眼,以后就看不着了。


可是龚子棋没走。在蔡程昱那公寓楼下一堆勉强可以称之为“交通工具”的破铜烂铁里,那辆鲜红的法拉利格外显眼。他平生最爱法拉利,在少年的时候,也曾想着要拥有一辆,带着他的爱人,去很远的地方流浪。可他走不了了。


法拉利触手可及,但爱人终究难觅。


龚子棋倚在车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他是个烟枪,也不知道未来的妻子能不能受得住。落在破铜烂铁上的烟头还没灭干净,从他身边缓缓的烧着燃着向上飘,从他身上绕上半圈又向上头走了,只留下一个很寥落的背影。蔡程昱更难过了。


他寥落?老子可比他寥落多了。



蔡程昱没去开灯,公寓里头暗的要命,还有股从来没散过的冰冷的味道。楼下天天吵吵闹闹的心烦的私生子也不和他的亲妈吵架了,楼上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也不哭着要奶喝了。本来就是蔡程昱喜欢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这么苦呢,连个头都回不了。


龚子棋就从那里低着头抽烟,蔡程昱就从楼上看着他。


他是穿了一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定制西装的,还用着蔡程昱很久以前送给他的礼物——那时的他手头不太宽裕,花了几乎全部的打工钱,在奢侈品店门口转了又转,才终于忍心掏钱买下的领带夹。银灰色的领带夹,和他今天的烟灰色西服很搭调。


订婚对象,到底会不会对龚子棋好呢?蔡程昱想知道。


他摸过手机,给楼下的人打电话:“你走了吗,没走的话上来吧,很晚了。”他的语调很温柔,但悲哀的不像是挽留。


他看到楼下的人摁灭了手里的烟,回他道:“不了,我在路上了。”




他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抽了一宿的烟,事实上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吸入如此大量的尼古丁。尼古丁一开始入喉他还尚有灼烧的感觉,固执的想着化学物质可以让他的大脑更清醒一些;然而烟盒一点点地空下去,他早已麻木的感觉得不到什么,只看到烟圈缓缓的升起,再消散。


等到天破晓的时候,他终于把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说得对,书剑,”他回复,“聚散终有时。”


方书剑的年纪比他小,但胜在看得通透,所以在任何感情里都是赢家。


人大概总是这样,清醒的独善其身,最后拍拍袖子就走人,总得留另一个人撕心裂肺,画地为牢。没有任何两个人都活得明白,不然感情怎么能算是多巴胺控制的生理现象。


蔡程昱将一腔热血孤注,最终输得一塌糊涂。




龚子棋新婚那天,蔡程昱罕见的发了条微博。


“@Russell G, 新婚快乐,有空来聚。”


下面的评论纷纷,有感叹影帝终于营业了的,有大呼自己的次元壁破了的,更有甚者觉得影帝和少爷这个设定实在太好磕——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也有人能联想到一起去——虽然的确有个八九不离十的曾经就对了。蔡程昱把这些评论一一刷过去,看到好玩的也点个赞,大部分时间还是一笑置之。


可一条实在太醒目,被所有人一顶再顶,稳居热评。


@Russell G: 好啊,有空来聚。


真像是十年的老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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